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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日礼物

第1章 生日礼物

朴实无华的装饰、并不算得上大的房间,再加上普普通通的小庭院,在塔纳卡这样繁华的贸易城邦中,这是最不起眼也最普通的居民住房了。

每到接近黄昏的时候,金色的余晖便会透过擦得亮晶晶的窗扇透进客厅,与清晨时纯白无瑕的晨曦相比,黄昏的阳光对艺术家来说更有着一丝值得回味的浪漫感。

八月六日,盛夏的塔纳卡总是十分美丽,即使仅仅趴在窗边向外观望,随处可见的绿色就已为塔纳卡平添了十二分的亮丽。而此时,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枝叶繁茂的花园和树丛更反射着透金的光彩,生命的颜色与财富的颜色交相辉映,就是这座城邦的缩影。

作为远近闻名的亲魔物自治城邦之一,街巷间随处可见的魔物们也是塔纳卡的一道独特风景线。满目好奇的金发小女孩正趴在窗边,急切又期待地观望着什么。

她在观望什么呢?和人类的孩子们开心地一起玩耍的哈比少女吗?看样子不是。是和男友牵着手、幸福地摆着尾巴在大街上闲逛的年轻拉米亚吗?似乎也不是……

那,她究竟在观望什么呢……

做工朴素的木门吱嘎吱嘎地响了起来,令人倍感温馨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小露娜,在看什么呢?我都回来了哦。」

来人外表看去至多十四岁,却有着与外表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气质。

她体态匀称、肢体修长,面容可爱而清秀动人,深棕的短发整齐地搭在颈上,身着精致却并不华丽的淡橙裙服,与夕阳金色的余晖刚好对应,那双金色的眼瞳更是如同太阳一般明亮。

露娜看到她进了屋,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早向来人扑了过去。

「梦婷妈妈——!!」

「好啦好啦~!才一个白天没见,怎么就这么想我啊~」

梦婷伸出手来将急切迎接的露娜揽在怀里,露出开心的微笑。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呢!」露娜的小脸鼓了起来,好像气球似的,让人看了直想笑。

「谁知道你是哪天生的呀~说不定小宝贝骗妈妈呢~」

梦婷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露娜的小鼻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对了,露娜,我给你带了生日礼物呢。猜猜是什么?」

「诶~?!梦婷妈妈居然特意给我准备了礼物!礼物~!礼物~!礼物~!」露娜开心地蹦起了高,身上穿着的薄丝睡衣在空中飘动起来,几乎把自己的私密部位全露出来了。

「好啦好啦~别那么兴奋,走光了怎么办~?」

「呜……好丢脸。」

「明明叫你穿好内衣了,你偏偏不穿呢。」

「那样一点也不舒服啦!还不如这样……反正只有梦婷妈妈你在这里,没别人嘛。」

「梦婷妈妈可是魔物哦?要是过分炫耀你的美丽,我就将魔物本性全开了哦?」梦婷轻轻给了露娜一爆栗,轻声威胁道,但用的是那种足以把哭着的人逗乐的语气。

「猜猜我给你带的生日礼物是什么?猜对了才给你哦,猜不对的话,不单不给,今晚还不许出去找湛叶玩。」

在梦婷的这番攻势下,原本快要得意忘形的小露娜瞬间面露难色。她可是相当喜欢邻居家的女儿湛叶,这只小狐凭的母亲来自遥远的东瀛,父亲则是塔纳卡本地人。

而至于湛叶本人,她相当讨人喜欢,不论是四邻里的长辈,还是不满十岁的玩伴,她总能找到让他们喜欢自己的办法,这六年的成长经历以来,小露娜和湛叶已经成了最受邻居家小孩子们欢迎的玩伴,而露娜和湛叶也早就结交成为关系相当好的朋友。

「呜……这要人家怎么猜嘛……」

「昨天刚刚和小露娜提过,今天要带什么给你来着?~」

「啊!」突然,露娜一拍手掌,「我自己的里拉琴~!我有自己的里拉琴啦~!」

还是小孩子的露娜总是这样,不论是面对难题还是拍手称快,都只能让梦婷觉得她越来越可爱、越来越可爱,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梦婷都很想将露娜拥入怀中,直到天明。

嗯,实际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呢。虽然每天早上她都要担心会不会在露娜年纪太小的时候就无意间将她魔物化……

「来,小露娜,接好琴哟。先和一和弦,就可以弹奏出美妙的乐曲了。」

「哪有梦婷妈妈弹得好听嘛……」露娜嘟起小嘴巴,有些不太情愿地抱怨,但还是按照梦婷之前教过的那样子,坐在长凳上,端好里拉琴,随意地和了和绷得太紧的弦,发出一系列清脆动听的音符。

「很棒哦,露娜,我很舒服哦。」梦婷真诚地笑着,「我的乖女儿,露娜最棒了。」

听着放下心来的露娜演奏优美流畅的乐曲,正像之前自己所教的那样,梦婷的心中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她孤独了很久很久,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习以为常,但她现在才发现,实际上这只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自己套在自己身上的使命束缚了自己,直到遇见自己真正在乎的人,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原来是多么脆弱。

露娜的琴技比起一年前初学时有了如同雷鸟穿云高升般的进步,梦婷看着她的手指在琴弦之间舞动闪烁,不禁悲从心来,无意识地挂上了一副愁苦的表情,几乎忘记了露娜还在看着自己。

「梦婷妈妈,怎么了吗?」露娜停止了弹奏,她歪着脑袋,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没事,露娜。累了吗?」梦婷急忙摇了摇头,问道。

「不不~不累哦~」露娜信心满满地笑了起来。

「那,继续弹如何?正好就当完成了今天的练琴任务哦。」

「有奖励吗~?」

「一起去柏森酒馆吃晚饭如何?那里做的甜点会让人爱得发狂呢。」

「真、真的吗……?」露娜的手指扣在弦上,半天没动。

「当然是真的哦,妈妈什么时候骗过小露娜吗~?」

「梦婷妈妈……你真好呢~」

露娜的琴声悠扬婉转,梦婷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奇怪。明明不是她自己在弹奏,黑暗中却浮现出了她自己的影子。

露娜似乎是全凭感觉演奏。梦婷听到露娜所演奏的乐曲时,完全没有一丁点按照章法来的部分,如果是音乐学院的考试,那这段演奏基本上可以得零分。但是,抛开那些不谈,乐曲本身却有着魔力一般的感染力。

梦婷不禁在心中惊叹与露娜的天赋,比起同年龄的自己,露娜绝对技高一筹。虽然客观来讲,露娜的水平仍然不及梦婷的十分之一,但梦婷也明白,今天不过是露娜的第六个生日——她才刚刚六岁而已,还在为自己得到新的里拉琴作为生日礼物而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梦婷微微睁眼,凝视着露娜的脸。她的表情呈现与年龄不相符的平静,显然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自己的演奏上,自己感受起了自己弹奏出的音乐。

只有这样的演奏才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即将西沉的夕阳将余晖打在露娜及肩的金发上,让坐在窗边的露娜看上去仿佛天使一般耀目动人。

一曲即毕,待至最后一声弦震,露娜将琴慢慢地放在膝头。

真是太棒了。梦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即使只有一名听众,露娜也至少坚持完成了自己的演奏。

「梦婷妈妈,谢谢你的礼物哦。也谢谢你教会我弹琴,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梦婷温暖地笑笑,站起身来,转而坐在露娜的旁边,看着露娜撒娇一样地将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心中再次荡漾起亲情的涟漪。

实际上,梦婷本人对于今天是自己女儿的六岁生日这一事实,也有些不太敢相信。从前自己孤身一人四处旅行的时候,对时间流逝的概念早已变得模糊。萨巴斯教团在梦婷身上施加的祝福令她永远保持少女之姿,但其实她自己也不怎么记得自己的年龄。

这六年过得实在太快。原本还是个没有断奶的小婴儿,好像一日之间便长成了这样的年纪。梦婷甚至不记得期间发生过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时光正马刺叮当地向前猛冲,直到今天,在梦婷迟钝的时间感中,露娜已经长成了颇有几分女性气息的小美人胚。

「真是的……为人母,就是这种感觉吧……」

梦婷仰头望着窗外,黄昏的金色更给屋中和谐的两人增添了几分安宁祥和的气息,幼小的露娜乖乖地和梦婷依偎在一起,尽管常人看来,梦婷也不过是年纪尚轻的少女罢了。

安稳的定居生活,在收养了被修士救下的露娜之前,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有了露娜这个聪明可爱却又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之后,生活又不准许她们再四处迁移旅行。至少要在露娜成长到可以承受长途奔波的疲劳的年纪以后,然而在那之前都不行。

刚刚在塔纳卡定居的时候,露娜还没有断奶。

梦婷没有多少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但她凭着自己对露娜的真心疼爱与照顾抚养的愿望,终究将她拉扯到现在。而且,倘若可以,梦婷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与她在一起,永远做自己女儿的妈妈。

「露娜?」

「在的哦,梦婷妈妈。」

「如果有一天,你独自一人外出闯荡,不要忘记我哦。」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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